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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4章 內賊幾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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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無明白了,而第二日,李家與司馬家的人還被關在京兆府內,參李家,參李會的折子已經鋪天蓋地的送到的曹盼的手裏。

曹盼面對這一波的折子,特意在朝會上提問道:“諸卿的消息很是靈通,李家的事昨天才發生,這一早的,折子就堆滿了朕的案前了。”

“陛下,請陛下秉公辦理。李會雖智力有殘,非正常之人,然為朝廷命官,當眾出手打人,有辱朝廷的威嚴;更是忤逆犯上,違背父母之命。如此,豈堪為官。”一通大道理直砸出來。

“還有李倉竟使騙婚行徑,如此人品,何堪為官,恐有失朝廷的顏面。”

“如此,停職查辦。”聽完了話,曹盼如此落定,一群還在想著一定要想盡辦法的讓曹盼查辦李會的人直接傻了眼。

“此事由禦史臺處置。”曹盼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那滿懷詫異的目光一般,直接把事情交了出去。

自楊修升為中書令後,程瑟升為禦史大夫,總領禦史臺,聽罷出列一應。

想要跟曹盼好好地吵上一回的人發現都不用吵就贏了,如此感覺,該怎麽說?

李氏原來以李會的官階最高,李倉不過是一個正六品的朝議官而已,根本沒有半分的實權,如今李會一被停職查辦,李倉的官位直接叫禦史臺上折捋去。

騙婚,為人父母者,當以身作側,連自己的兒子都能騙,這樣的人,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文散官,其身不正,那也別留著。

這樣的小事,經了吏部,過了政事堂,曹盼朱筆一批,便成了定局。

禦史臺還在查李會的事,崔琰受了司馬防之托入宮與曹盼說情,被關在京兆府裏的人由曹盼發話,打架的那些個,俱罰了銀錢,最後才放了出來。

但司馬家與李家的梁子,那是結上了。

李會被放了出來之後想要求見曹盼,然而曹盼直接撂話,不見。

洛陽宮中李會原本的官職已由曹盼另提了人上來,正是這一次隨曹盼迎戰蜀漢的女將,紫梢。

李會是雖然傻,卻也癡,曹盼不見他,他便每日跪在洛陽殿外,憑是風吹雨打皆不動,連著七日,李會是叫人擡著回的李家的,縱然如此,曹盼依然不見。

而在這七日內,司馬家不斷地打壓李氏,河內司馬家,縱然今非昔比了,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至少遠非李氏可比,司馬家一出手,李氏在朝的所有人都被參得丟了官,皆是曹盼親手朱批。

此時此刻,一群丟了官位的李氏人才明白,他們本來選擇了與世族結盟,結果卻因李會而惹了世族所不喜。

既失了曹盼這位女帝的心,又為世族所不能容,李氏被打擊得無半分還手之力,形勢比起從前來更慘。

曹盼從始至終都將李會的事情丟給了禦史臺後,李家的人丟官罷職,皆是從律而定,所有人都算是看明白了,曹盼這是棄了李會了。

李家人至於此那叫一個悔。對於李會跪在宮門前求見曹盼,他們自是懷著憧憬的,然而李會叫人擡了回來,高燒不退,他們僅存的那絲希望也是徹底破滅了。

因為一樁婚事,他們得罪了女帝,得罪了世族,這就是他們想要的?

“曹盼還真是由著李家廢了?”眼看著李家就要被打入塵埃了,唯一有資格在曹盼面前說話的癡傻將軍李會也在洛陽宮外跪了七天,至此病倒都沒能見曹盼一面,他們的計策是不是沒用了?

“李家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,她根本就不在乎李家會如何。”

“那,我們為什麽還要用李家?你還讓族中的女郎嫁給李會,難道不就是為了拉攏李家為我們所用?為什麽現在卻又讓司馬家竭力將李氏從朝廷上趕了出去?”

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丟出來,滿滿的都是疑惑。

“用李家,只是為了要看到她對世族的容忍度在哪裏?那門親事確實是我所提議,目的是為了打她的臉,但沒想到,她什麽都不必做,打臉的就成了我們。從始至終,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。”

“誰?”

“李會。”這個名字一說出來,那沈不住的人道:“李會,他本就是一個傻子,我們忽略了他有什麽不對?”

“但如今恰恰又是他毀了整盤棋。曹盼,她對人心把控太厲害了,長文,有些不確定我們能不能鬥贏她了。”字長文者,陳群也。而另一個,是司馬懿!

司馬懿握緊了雙手,陳群道:“仲達,你是後悔了?”

“不,落子無悔。輸也罷,贏也好,總要試一試,不試,我們就只能一輩子叫曹盼壓得喘不過氣。若是爭贏了,咱們也能掌握自己的命運,你與我都不該如此。”不該連個官位都沒有,不該於大魏之內並容身之地。

陳群也是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,“說的是,你我一身才華,不該如此碌碌無為。”

“楊太尉如何回覆?”司馬懿想起上次他們提到的事,追問了一句。

“自然是答應的。楊太尉一腔覆漢之志,不過是因無法作為而只能擱置罷了,但有一絲生機,他自然是不會放棄的。”陳群幽幽地說來。

“如此甚好,這個時候,也該與蜀漢的諸葛孔明去信一封了。”司馬懿輕輕地說著,陳群道:“也罷,任我們在朝內攪得天翻地覆,曹盼有兵馬在手,總是傷不了筋骨,與蜀漢聯手,各取所得,甚好!”

“陛下,阿會病重。”秦無在議完事後與曹盼提了一句。

“李家已經請了大夫了,阿會身體好,無恙。”曹盼回了秦無一句。然後現看了秦無一眼,“怎麽,覺得朕心狠?由著阿會在外面跪了七天?”

秦無眨了眨眼睛,“陛下就算要收拾李家,也不用讓阿會吃這番苦頭,又不是他的錯。”

“若是換了是你,你做得只怕要比朕更狠。可是你再狠,沒有狠在根上,李家的人是學不乖的。”曹盼對於秦無護著李會這模樣,輕笑地說起。

秦無一頓,周不疑道:“李家有資格在陛下的面前說一個不字,不是因為他們本身有這樣的底氣,而是因為阿會。阿會是陛下的羽林中郎將,統領洛陽宮的兵馬,守衛洛陽宮,這是天子近臣。”

在一些庶務上,秦無能懂人的陰暗,卻未必懂得事情的根本。如曹盼所言,李家打了曹盼臉的事要是讓秦無來辦,大抵秦無會讓把李家人都吃一番苦頭,但不會動李會,因為在他看來,李會是無辜的,也不過是李家作的孽。

但是,李家會有底氣敢跟曹盼叫板,最根本的原因卻是因為李會。因李會而李家能在洛陽這樣匯聚了天下世家大族的地方站穩了腳,他們卻不自知,只以為是因為他們自己。

如此,曹盼就讓他們睜大眼睛好好地看看,沒了曹盼給他們撐腰的李家,是何模樣。

至於李會,李會是無辜,但是有一群拎不清的家人,曹盼更要幫他永絕後患。莫讓李家的人吃定了李會的癡傻,一輩子欺負他,就連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成。

所謂世族傲骨,荀氏崔氏是有,但李氏是絕對沒有的。

靠著曹盼而能耀武揚威,還敢打曹盼的臉,曹盼就讓他們自食惡果。

“所以,陛下也是在幫阿會。”秦無只是一時想岔而已,周不疑一提醒,他便想明白了。

“阿會能成為羽林中郎君,靠的並非是陛下的恩寵而已,而是實打實的戰功。所以,就算是陛下下令將他停職查辦,阿會只要再上戰場,照樣可以再憑戰功傲立於世族。李家的人,明白了李家的好日子是誰給的,往後也就不會再欺負阿會了。你道陛下心狠,卻不知陛下為阿會一心謀劃。”

周不疑點醒了秦無,曹盼此舉,不僅是為了李會,也是為了靜姝。

“怪無思慮不周,誤會了陛下。”秦無聽完了連忙與曹盼作一揖。

“無妨。有話與朕挑明了說,朕自歡喜。”曹盼並不怪秦無。

只是,看著周不疑與秦無,他們是最早追隨她的人,而今依然形單影只,曹盼話到嘴邊,觸及周不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。

“北方各族之事,元直以為何人去辦最為妥當?”曹盼果斷地換了話題地問。

周不疑道:“臣以為,派德祖前往各族安頓。”

舉薦的楊修,曹盼以眼神詢問周不疑,周不疑道:“德祖滿腹才學,據臣所知,亦精通匈奴、鮮卑、胡羌之言。”

這事曹盼還真是不知道,這麽說,楊修還極有語言天賦。

“各族之事,陛下意在永絕後患,縱然不能,也必要讓各族在短期之內,至少是陛下蕩平蜀漢之期,不能為患大魏。德祖其人,既有謀,又果斷,若有突發之事,亦能當機立斷。”

“如此,便依元直所言,讓德祖去一趟涼州,見一見各族的頭領,自然,也要安撫匈奴的辛冉單於和丹陽公主。”曹盼特意提起了這兩個人。

周不疑道:“陛下與辛冉單於和丹陽公主生了誤會?”

“勢既已起,用不上朕了,朕收回了原本朕給他們的東西,於他們看來,那卻已經成了他們自己的東西,故而如何能不生怨。這是他們回朕的信,你瞧瞧。”

從一旁取出了兩封信,胡本上前去接過,送到周不疑的手上,周不疑拆開了一看。

“如此說來,此去北地,非德祖莫屬。陛下多年待匈奴十分寬厚,正好讓德祖叫他們知道,陛下待他們的好,他們收著,卻不該貪要更多。陛下既然能給了他們,收不收回就是陛下說了算。”周不疑將信折好了,這般地說。

“也是,想想昔日的楊公子是何等目中無人的模樣。”曹盼聽著周不疑所言,露出了一抹笑容,想起當初的楊修那模樣,便定下了此事。

楊修從周不疑的口中聽到曹盼予他委以重任時,與周不疑道:“下官必安定北方各部,令其在陛下興兵攻蜀之際,再不與大魏為患。”

聰明人便是如此,知其中深意,而定為之。

知而有所為,楊修很快地收拾包袱準備往北地去,楊彪近與楊修道:“你此去異族,萬事小心。”

如此叮囑,楊修都快忘了楊彪有多久沒有這般與他說話了。

“父親放心,我雖往北去見各族的首領,有陛下的部曲相隨,兒會平安回來的。”楊彪心平氣和地與楊修叮囑,楊修自然也投桃報李,父子倆難得其樂融融地說話。

“北方各族早已為亂多年,何以讓你此去?”楊彪關心完了,隨口地問了一句。

“自然是為了日後攻蜀。今歲蜀漢敢興兵來犯,正是因為遼東之亂,高句麗進犯,還有鮮卑族陳兵。陛下既有一統天下之意,自然是要將北方各族都收拾好了。”楊修不疑有他,如實地與楊彪說來。

“你此去,打算如何安撫各族?”楊彪再問。

楊修一下子看向了楊彪,“父親怎麽如此關心此事?”

這樣一問,楊彪面色如常的道:“匈奴自秦以來便為患北境,這些年其他異族又不斷的壯大,曹盼……”

“陛下!”聽到楊彪直呼曹盼之名,楊修提醒一句,楊彪看了楊修一眼,楊修很認真地看著他。

“陛下不是自來與匈奴交好?用的還是以夷制夷的法子?現在,是打算改別的辦法了?”楊彪終是隨著楊修改了口。

“匈奴壓不住其他異族,叫其他各族皆怨聲載道,自然不能再用之前的辦法。”楊修這般說,楊彪追問道:“那你們打算用什麽辦法?”

面對這樣的追問,楊修狐疑地看向楊彪,“父親怎麽對此事這般好奇?”

楊彪道:“於家中無聊想看看你要為之效忠的女帝,又是打算怎麽解決北方各部族之事。打壓?滅之?還是像以前那樣拉攏?”

對此,楊修一笑,“都是,也都不是。父親年紀大了,這些事就別想那麽多了,好好地休息,你看孩子們都漸大了,你就算是幫著孩兒多看著他們。”

提到了孩子,是啊,楊修也早為人父了,孩子一個個的長大了,“不過,父親莫再以匡覆漢室教導他們,孩兒並不希望他們跟父親一般。”

最後這一句提得著實是紮心,楊彪面露慍色,“既是擔心,便別讓我教。”

楊修道:“也罷,父親既然不想,那我待明年太學開課了,就讓他們去參加太學的入學考試,讓他們入太學去吧。我這還有些公文要收拾,父親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幹脆利落的遂客,楊彪看了一眼楊修的侍從讓人收拾文書,最終還是離開了。

打壓,滅之,拉攏,都是,又都不是!

“丞相,從洛陽送來的一封密信。”成都之內,正在批閱公文的諸葛亮,馬謖急急地呈上了一封書信,透著興奮地道:“是司馬家派人幾經轉手送來的。”

司馬家,河內司馬家啊!諸葛亮將信打開了,信中的內容讓諸葛亮看得甚是驚心。

“丞相!”馬謖等了許久,諸葛亮拿著信不知反覆看了幾回,看得馬謖心下更是驚極了,喚了一聲。

“你看看。”諸葛亮被他那麽一喚,將信遞到了馬謖的手裏。馬謖迅速看完了,那叫一個歡喜,“丞相,這是好事。”

諸葛亮搖著手中的羽扇並不說話,馬謖滿心的歡喜似是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,不解地看著諸葛亮,“丞相,此事不值得丞相歡喜?”

“你只看到他在信中提及要為我們謀劃曹魏,並沒有看到他在信中提到的,曹魏已遣了楊修楊德祖往涼州去,涼州那是鮮卑之地,此次我們興兵多虧了鮮卑陳兵以牽制了涼州的兵馬,否則漢中我們能不能拿下,還是未知之數。”諸葛亮註意的與馬謖註意的並不一樣。

而馬謖被諸葛亮一點醒,立刻就意識到了,“魏帝是要對北方各部族出手了?”

“她早已出手,原本用的是以夷制夷的辦法,供應鹽米給匈奴,既從匈奴換取了上好的馬匹,也讓匈奴用鹽和米去跟其他異族交換,由匈奴幫她牽扯各部族。”

這些事,諸葛亮早已了然於胸,“顯然,匈奴如今的辛冉單於並不及其父,哪怕有大魏做後盾,依然沒能壓制住那早已不斷在壯大的各部族。”

馬謖這下明白了,“所以魏帝打算親自動手,而不再靠匈奴壓制北方的各族,所以才會派了楊修楊德祖趕往涼州。”

諸葛亮點點頭,馬謖道:“縱然如此,北方各部族之事,人心各異,他想平定,難道是一朝一夕可成的?”

“曹魏亦非此時便與我們興兵。”諸葛亮反駁了一句。

再次被點醒的馬謖一頓,卻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。

“丞相的意思是魏帝一定能安定北方各部?”

“僅僅是安撫北方各部都是小事,若她引各族的人為曹魏所用,必將兵力大漲。”諸葛亮說出他最擔心的事,馬謖張了張唇道:“不能吧。”

“為何不能?我們既要引山民為己用,她照樣可以引異族人為己用。”諸葛亮將一旁已經準備公布的引山民下山入伍的公文拿了出來,這東西馬謖自然是知道的。

馬謖張了張嘴,“丞相,我們與曹魏,你與魏帝之間。”

“時不我待,誰更快,誰贏的可能就更大。河內司馬氏,其言真摯,勢亦不假,不過,不可輕信。”諸葛亮對馬謖手中的信做了結論。

但是馬謖卻道:“謖以為,司馬氏極有可能是真心實意的要與大漢合作。”

諸葛亮道:“那又如何,便要他給我們看到誠意。”

誠意,什麽是誠意?只憑幾句曹盼欲平北方各異族的話,他們就要相信司馬氏要與他們裏應外合,謀取曹魏了?

司馬家是河內的大族,想必他說了誠意,司馬氏的人會明白的。

“陛下,司馬家送了一封信出去,追丟了,信不知去向。”曹盼嚴令燕舞他們要盯緊了司馬家,信沒查到去年,燕舞立刻與曹盼稟告。

曹盼一聽並不奇怪,“河內司馬家,絕非小小的李氏可比。更別說他們還有一個司馬懿,司馬懿這是打算動手了?”

說著又笑了,“也是,拖得越久,朕的江山越穩,帝位越穩,再要動朕就更難了。”

燕舞聽著曹盼的話總覺得心驚肉跳的,“陛下,信丟了,不知去向那便查不到司馬懿是要跟誰密謀了。”

曹盼輕輕一笑,“他們無兵,無論有多少陰謀詭計,傷不了朕的筋骨,而且在大魏境內,朕手下的人也不都是吃素的,想要徹底的將朕毀了,將大魏毀了,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如今與朕分庭抗衡的蜀漢為盟,裏應外合,自然就能毀了朕。”

“所以,這信不知去向的信,是送去了益州?”

“正是!”曹盼很肯定地點頭,“也只有送往益州的信,才需要避開你們,讓你們查不到。”

“可是啊,與世族來往的信,都不必避著朕的耳目。這麽一封信不見了,只能證明這封信很是重要,重要得,他們都不敢讓朕知道信都去了哪裏,因為若朕知道了,他們的腦袋就要掉了。但朕也同樣可以以此確定這封信是送給了誰。”

曹盼半分慌亂都沒有地說,燕舞道:“那陛下,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?”

“盯緊了司馬家,任何一個人,任何一封信。”曹盼如此地吩咐,燕舞應下了,只是曹盼的耳朵有些發痛,痛得曹盼擰緊了眉頭。

“陛下!”燕舞輕喚了一聲,曹盼連忙地捂住耳朵,“去,把戴圖叫來。”

“是!”曹盼的耳朵在上次親征江東時受過傷,彼時都流血了,戴圖當日就說過不能確定會不會對曹盼有什麽影響,而今瞧著曹盼難受,燕舞不敢怠慢。

很快戴圖急急地隨著燕舞走了進來,曹盼看著他道:“免禮了,與朕看看朕的耳朵,痛得甚是厲害。”

曹盼是何等人,若非果真痛得厲害,曹盼是絕不會坑一聲的。

而她既然說了痛,必然是痛極的。

戴圖連忙上前去,與曹盼查看耳朵,不過呼氣吹在曹盼的耳朵上,曹盼立刻捂住了耳朵,“不成,實在是痛。”

“陛下能聽見臣說話嗎?”戴圖沒想到只是吹了一口氣在曹盼的耳朵上而已,曹盼竟然如此大的反應,小聲地問了一句,曹盼點了點頭。

戴圖道:“陛下覺得痛,是怎麽樣的痛法?”

為了怕再影響了曹盼,戴圖壓低了聲音地問,曹盼道:“一陣一陣的,比當初孫權那會兒用東西刺激的時候還要痛。”

只怕這禍根就是在那個時候種下的,戴圖想到當初與曹盼號脈時,那確認不得會不會對曹盼的耳朵有影響。一恍兩年多過去了,戴圖雖然心下還在憂心,但也總以為沒事了,沒想到,竟然會隔了那麽久才有反應。

“陛下捂著耳朵便不覺得痛了?”戴圖接著問,曹盼點了點頭,確實如此。

“如此,臣與陛下施針試一試。封了陛下的五感,陛下瞧瞧還有哪裏不適。”戴圖說著讓徒弟將銀針弄了上來,曹盼用雙手捂著耳朵,戴圖拿著針在靠近曹盼時盡力地屏住呼吸。

針落在曹盼的頭上,耳邊,曹盼微微蹙了眉頭,戴圖退後幾句輕聲地道:“陛下若是哪裏覺得痛便告訴臣。”

“不痛。”曹盼聽見了回答,戴圖道:“那臣繼續施針。”

曹盼應了一聲,戴圖便繼續地在曹盼的頭上施針。

該紮的地方都紮完了,戴圖走到了曹盼的面前,與曹盼比劃讓她松開捂著耳朵的手,曹盼松開了,剛剛那痛楚已經消失了。

“怎麽樣?”戴圖用銀針封住曹盼的五感,曹盼便好了,燕舞追問一句。

“凡事有利有弊,陛下耳力過人,能聽到常人聽不到的聲音,自然,於平常人只是一般的聲響,於陛下而言許就是傷害。便如同我剛剛只是在陛下的耳邊呼了一口氣,陛下就痛得受不了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燕舞一聽心立刻提了起來,急切地追問戴圖。

“要如何治你只管做。”曹盼雖聽不見,但還是能看懂戴圖的意思,如是說。

戴圖本能地要回答,想起來如今曹盼聽不見,戴圖連忙上前拿了紙將自己想說的話都給寫了出來。

曹盼看了看,毫不猶豫地道:“治。”

“那,先給陛下拿些柔軟的可以隔音之物給陛下配戴。”戴圖側過頭與燕舞說,靜姝在一旁已經早就準備好了,聽到戴圖的話朝著戴圖亮了起來。

戴圖一看那毛絨絨之物,拿過來在手上看了看,燕舞道:“這是陛下專門讓人給殿下做的小玩意,甚是柔軟,給陛下戴著,應該可以讓耳朵聽不見。”

靜姝在一旁直點頭表示不錯,拿到了曹盼身邊,給曹盼掛在了耳邊,曹盼感慨道:“一大把年紀了倒是要裝嫩。”

對於曹盼這突然嘣出來的詞,一幹人已經習慣了,戴圖也利落的上前將曹盼頭上的針都取了下來,與曹盼叮囑道:“最近陛下要小心,陛下耳朵原就有傷,事隔兩年而爆發,怕是已經到了極限,故陛下要戒喜戒怒,小心調養。”

曹盼點了點頭,“為了以後不會變成了聾子,朕會記下的。”

掛著兩個毛絨絨的東西上朝實在是不像話,曹盼果斷地以身體不適不上朝。

想自曹盼稱帝以來,勤勤勉勉,從不懈怠,她說身體不適,自是無人懷疑的,一下子眾人都關心她怎麽不適了。

與自己人,曹盼自是說實話的,“耳朵出了點事,朕得聽戴圖的好好調養。雖不能上朝,政事堂議事倒是無礙。”

鄱陽湖一戰,天下皆矚目,其中曹盼以身犯險,誰又不知道。

沒想到事隔近三年,曹盼當日受傷的隱患才顯露出來,墨問上前一步道:“臣冒昧與陛下號一號脈。”

一聽這話,曹盼道:“望聞問切,你看不出來?”

“臣道行尚淺,只憑望是不成。”墨問像是聽不出曹盼的言外之意,臉皮極厚地答來。

曹盼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,伸出了手,墨問立刻上前,與曹盼號脈,老半響,墨問道:“陛下需好好地的休養。”

連墨問都說了這話,周不疑與曹盼作一揖道:“陛下便趁機好好地調養,臣等若於陛下危急時無能為陛下分憂,何以堪為人臣。”

“如此就辛苦諸卿了。”曹盼自不願用自己的身體來胡鬧,天下未定,曹恒還小,她得要好好地活著,活得好好的才能與諸葛亮決出勝負。

至此,曹盼於洛陽宮中好好調養,除了三省六部的官吏得見曹盼,餘下臣子,每日上奏雖有曹盼親筆朱批,卻是見不到曹盼的。

如此一月,陳倉卻傳來急報,蜀軍拿下了陳倉,已然陳軍街亭。

此急報傳來,舉朝再次震驚。

“陛下。”政事堂諸公在聽聞如此消息,不必曹盼召呼已經齊齊地去見曹盼,曹盼道:“你們可知,陳倉因何而丟失?”

此言一出,皆望向了曹盼,曹盼道:“陳倉郝昭將軍正與蜀漢兵馬血戰,背後卻是有人作亂而起,與蜀軍裏應外合,方致郝昭與陳倉所有的守軍腹背受敵,全軍覆沒,陳倉才會落入了蜀軍之手。”

曹盼說到這裏,雙目充血,“郝昭將軍,陳倉的五千兵馬,全軍覆沒,內賊,待朕拿到證據,朕必夷其三族。”

“還請陛下息怒。陳倉一失,長安危矣,陛下,當思退敵之策。”崔琰聽著心驚膽顫,陳倉之失,竟因內賊而起,此事,絕不可能善了。

“退敵之策,退敵之策。朕,朕!”曹盼突然捂住了耳朵,燕舞驚得喚道:“陛下,切不可大怒。”

可是晚了,血自曹盼的耳朵流了出來,一片驚喚,“陛下。”

曹盼卻似是未覺,“陳倉,阿無即刻趕往長安,把長安給朕守住了,朕許你調動天下兵馬之權,天下的兵,你可任意調配。以朝廷內為戰場,好啊,朕就跟你鬥,看看朕可比得上你那扶不起的阿鬥。即密詔與杜子唯,與他說,朕之前曾與他提過的事,他該去辦了。”

“是!”益州之事,一直都是周不疑在管,曹盼吩咐,周不疑立刻去應下。

秦無道:“陛下放心,臣一定守住長安。”

“既有內賊,德祖在北,去信與他,讓他務必小心。”曹盼吩咐一樁又一樁的事,靜姝和燕舞一左右地為曹盼擦著耳朵,那血染的白布,看得一旁的人皆是膽顫。

“還請陛下保重,臣等這就去安排。”墨問見曹盼怒極之後卻平靜地吩咐下來一件一件事,不見慌亂,一開始聽聞消息那亂糟糟的心也變得平靜了下來。

曹盼冷笑道:“放心,朕知道很多人盼著朕死,可朕偏偏就是不死。想看朕的笑話,想得倒美。”

眼下曹盼的狀態並不適合親征,否則曹盼親至長安,必不會讓諸葛亮再得一城一池。“阿無你記住,只需堅守,朕自有辦法讓諸葛孔明退兵。”

面對諸葛亮,曹盼素來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來,秦無從未與諸葛亮交過手,曹盼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。

“陛下放心,臣與諸葛孔明從未交過手,但守城不出,臣能保證諸葛孔明奈何不得臣。陛下既然說了戰場不在正面上,陛下既有不戰而退兵之策,臣只管等著。”秦無可不那等高傲自大的人,從認識曹盼之後,他再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了,面對每一個敵人,他從不敢松懈。

諸葛亮,那是連曹盼都敬其三分的人,秦無又怎麽敢輕易地迎戰。

“去吧。”曹盼相信她說的話秦無一定會聽進去的,秦無與曹盼作一揖,退了出去,迅速地離開洛陽,趕往長安。

曹盼道:“朕還得養著,朝中的事,由著他們吵,由著他們叫,朕正好瞧一瞧,他們能吵鬧到什麽地步。”

他們指的是誰,周不疑聽得分明,與曹盼應下道:“諾!”

“報,陛下,幽州告急,匈奴兵馬擄走了楊中書令,眼下,眼下楊中書令生死未蔔。”又那麽一個壞消息傳來,曹盼闔上了眼,“好,好啊!這內賊可真是了得,不僅能讓陳倉的人與蜀漢兵馬裏應外合,就連北方異族也願意幫著他,朕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,好,好啊!”

“陛下,楊中書令落入了匈奴人的手裏,那當如何是好?”毛玠急聲地詢問,曹盼嗤笑一聲道:“若是鮮卑或是胡羌擄了德祖,朕還會擔心,匈奴,他們不會動德祖半根寒毛,德祖必會平平安安的回來,更把匈奴給朕拍得老老實實的。”

聽到曹盼的話,那對於楊修的全然信任,周不疑道:“陛下言之有理。不消說陛下與匈奴多年的交情,縱然匈奴因陛下要親自牽制其他異族而心存不滿,但並不足以讓他們與大魏反目,與陛下反目,而德祖必能與匈奴道明形勢,把匈奴對於大魏,對陛下的那一絲絲的不滿都打消得一幹二凈。”

曹盼道:“德祖前去為朕安定各異族,既因其精通異族的語言,也因為其才能。大魏的中書令,難道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當的?”

“想用異族來牽制朕的兵馬,那就要看看是你們說動他們快,還是朕讓諸葛退兵更快!”

曹盼目光流露出了冷意,“另外,從現在開始,把司馬家與陳家給朕圍住了,兩家的人都給朕老老實實的呆著,任何人不許出入。”

“陛下懷疑內賊就是司馬氏與陳氏的人?”一聽曹盼要將司馬家與陳家的人給圍了,結合曹盼剛剛說的話,崔琰吐問。

曹盼並不回答,崔申道:“於此危急之時,但有所疑當行便宜之事。”

換而言之,崔申以為這個時候不需要證據,因為懷疑就可以直接的把兩家人給圍了。

“這個時候,不是陛下徹查此事的時候,故而,把人看住便是。”周不疑補充了一句。

崔琰看向曹盼,只見曹盼神情皆是冷然,更透著一股殺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其實作者渣也喜歡夏天,對於一個怕冷的人,一變天就會裹得跟熊一樣,得虧了生活在南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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